成子文又问道:“苏子霖没有提条件吗?”
刘应节看向老友,笑着问道:
“文昌兄是说的‘苏党’的说法吧?没有,苏子霖没有说什么苏党的事情,也没有提任何的附加条款,唯一的要求,就是当地的工厂需要地方士绅也募股出资,倭银公司在五年后,也会逐渐降低退出持股。”
“啊?这是为何?”
刘应节感慨的说道:
“这也是苏子霖的高瞻远瞩了,他说了,如果怀庆府的工厂,如果持股的是京师的权贵,技术工匠都是外地的大匠,本地人只能做最苦最累的活儿,这样的工厂还能长久吗?”
“只有地方上群策群力,地方士绅能靠工厂发家致富,能工巧匠能在工厂获得稳定丰厚的工作,普通百姓能够在工厂生活,那这些工厂才能越办越大。”
“所以倭银公司只提供初期的技术和投资,日后必须要由地方上承接下来。”
听完刘应节的话,成子文也点头叹道。
“也难怪大明能有这些变化,苏子霖当真是深谋远虑啊。”
刘应节说道:
“有苏子霖这样人在朝,我们这些老骨头怎么也要拼一把,这次怀庆府税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成子文看向好友,他想到了当年科举中第,观政结束后,年轻的自己和刘应节也在京师城外离别,分赴地方上任的场景。
那时候两人都是中第不久,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可如今已经是两鬓斑白,但是成子文又从好友身上,看到了那种刚入官场时候的蓬勃生机!
是啊,身在大争之世,如果不能做出一番实绩,那真是枉费这个好时代了!
说完了自己的事情,刘应节说道:
“文昌兄,你要去登莱上任了,这也是能做事的地方。”
成子文点头。
他在刑部自辨的时候,已经做好被朝廷问罪的准备了。
后来风评逆转,他也做了归乡的计划,准备在家乡办个书屋,教授同乡的子弟。
可没想到,朝廷竟然让他去做了登莱巡抚。
这下子成子文反而有些战战兢兢。
朝廷不负自己,那自己也不能负朝廷。
这大概是千百年读书人的想法。
登莱二府,自从开埠以来,两府经济民生都冠绝整个山东,可以说是大明北方的明珠。
前任登莱巡抚涂泽民,去广西接自己的烂摊子去了,甚至这一次皇帝亲自下旨,都没让涂泽明进京召对,而是直接从莱州登船就去了广西。
成子文甚至有点愧疚,自己要接受涂泽民经营了四五年的大好局面,而涂泽民却要去广西给自己收尾。
成子文也有些担忧,万一自己治理不好登莱二府,那要如何面对朝廷?
成子文叹息道:
“近日来想到要上任登莱,我也是睡不好,比在诏狱里的日子还难熬啊!”
刘应节哈哈一笑,露出同样的表情。
任何一个组织内,大家都是想要做事的,特别是两人这种有梦想的官员。
上级给了你条件,给了你信任,给了你施展的舞台,任何人都会惶恐不安的。
刘应节也是同样的感觉,所以他才匆忙回河南去,落实怀庆府税改的事情。
送别了好友,成子文又向迎宾馆走去。
“老大人要坐马车吗?再有一个人就发车了!”
刚进城门,就有一个半大的孩子上前搭话。
成子文看到这孩子是一副报童的打扮,这会已经过了卖报的时间,大概是又接了招徕顾客的兼职。
成子文点头,报童将他领到了一辆马车前。
这是京师的新营生。
随着九边马市的日益繁忙,京师的马价也不再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