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山沟口,晨风吹得衣角猎猎作响,江夏和众人并肩抬头眺望。
距离太远,看不清 “惊雷” 的具体动作,只能看见远方天际线上,那道银色身影时而盘旋、时而俯冲拉起,像柄灵活的银刃划破淡蓝的天空。
紧接着,目标区域的翠绿山林里,一簇簇黑红烟云裹着火星子猛然腾空。不是零散的烟,是带着灼热气浪的团状火柱,翻涌着、膨胀着,像地狱之花在人间炸开,转瞬就遮住了半片树梢。
连续的爆炸声如同滚雷般碾过山谷,“轰隆 —— 轰隆 ——”,即便隔了数里地,脚下的冻土仍在微微震颤,连装甲车的铁皮都跟着发出细碎的嗡鸣。
更密集的 “哒哒哒” 声随后传来,那是伊尔-28改的 23 毫米机炮在扫射,声音沉得像钢鞭抽在大地上,每一声都敲在人心尖上。
周文斌几人看得眼睛发直,手里的矿图攥得皱成一团,脸色发白。他们这辈子只跟地质锤、罗盘打交道,哪见过这般碾压式的火力,只觉得那股力量能把整座山都掀翻。
成卫士长和颜侦察却没说话。两人绷着脸,眉头拧得死紧,眼底的情绪沉得像水。风把他们的衣角吹得晃,可他们一动不动,只有喉结偶尔滚一下。
眼前的银鹰,和当年趴在战壕里听着敌机轰鸣的日子,慢慢叠在了一起。那时的天是灰的,耳边是战友的呼喊,现在的天是蓝的,天上飞的是自己的飞机,可这对比太烈,烈得他们说不出话。
江夏眯着眼,看远方的烟柱慢慢飘,嘴角轻轻勾了勾。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成卫士长的胳膊,声音很轻,像怕惊着什么:“别愣着,这是我们自己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成卫士长猛地转头。
他看着江夏,眼睛里还蒙着层雾,喉结动了好几下,想说话,却只发出个模糊的 “啊” 声。
不是忘词,是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他的手抬起来,指尖有点抖,先是想往江夏的呆毛上碰,像摸个稀罕物件,可快碰到时又顿了顿,最后轻轻落在江夏的肩头。
那肩头很薄,成卫士长下意识捏了捏,指腹能摸到布料下的骨头。他还是说不出话,只看着江夏,眼眶慢慢红了,又赶紧别开脸,望着天上的银鹰,喉结再滚一下,还是 “啊” 了一声,比刚才轻,带着点颤。
旁边的颜侦察也没吭声。看着那道银色身影,突然抬手抹了把脸。
没人看见他抹的是汗还是泪,只看见他嘴角扯了扯,想笑,却没笑出来,最后只是把拳头攥得更紧。
“我们的……” 突然,一个年轻战士的声音飘过来,带着点哽咽。
没人下令,也没人带头,最先举起拳头的是个年轻的徽章战士,他的拳头攥起,声音里混着哭腔:“是我们自己的飞机……”
这话像颗火星,一下点着了所有人。
“我们的!我们的!” 不知是谁跟着喊,声音里带着颤,有哭腔,也有笑。车旁的、警戒的战士,全都举起了右拳,拳头对着天上的银鹰,指节绷得死紧。
有人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脸上的泥,却还咧着嘴笑;有人喊得嗓子哑了,还在接着喊,拳头砸在自己的腿上,一下下,带着劲。
欢呼声像股热流,在山沟里滚着,震得草叶都动。
可成卫士长没喊。
他还站在那儿,手还搭在江夏的肩上,只是慢慢收紧了些,对着天上的银鹰,轻轻点了点头。
颜侦察也没喊,他抹了把脸,最后只是拍了拍江夏的另一个肩,拍得很轻,却很实在。
风还在吹,爆炸声远了,机炮的 “哒哒” 声也淡了。
战士们的欢呼慢慢低下去,有人还在抽鼻子,有人攥着拳头没放。
江夏看着身边的成卫士长,他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