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十一站在始固城的城楼上举着头不太晕牌望远镜，远远看着战场上的厮杀。虽然天赐军已经名扬天下了，但田十一却第一次有机会亲眼目睹如此规模的大战。

因为是堂堂正正的两军对垒，天赐军和娘子军的火药弹一轮都没能扔完便进入混乱的厮杀状态。在不刻意创造条件的情况下，这种初级火药弹所能发挥的作用很小。

李助率领的淮西军战斗意识很强，相信在整个淮西军中也属精锐士卒了。

两军撞在一起那一刻似乎是无声的，田十一觉得自己正在看一场没有声效的限制级电影。下一刻各种声音猛地传到城楼上。有两军盾牌撞在一起的无限巨响，还有声嘶力竭的嘶吼和隐隐约约兵器相互倾轧的清脆鸣响。

天赐军与娘子军向利剑一般锐不可当，不停向淮西军阵中切割着，紧随其后的信阳新军立即被卷入混乱的厮杀之中。

数之不清的密麻身影前仆后继冲入对方的军阵，似乎有士卒阵亡前痛苦且不甘的哀嚎声钻入耳洞之中。

一片又一片的士卒倒下去，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颖州都监李可道的身体不停颤抖着，即便身为一军都监，却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厮杀。

死的人实在太多了，有淮西军，也有信阳军。

田十一的手同样在抖，他缓缓放下了单筒望远镜，视线中的厮杀转眼就变得蚂蚁一般渺小。

“这就是战争。”田十一低声自语道：“冷兵器的战争。”

赵梅儿伸手挽住爱人的胳膊，似是想要将自己的力量注到田十一的身体之中，只是那一双玉手，却同样抖得厉害。反观其两条剑眉，此时也在不停跳动着，像是要化作飞剑掠过大地去助战一样。

战报上的一个数字，奏章上的几个文字，看来时都是那么的不起眼，可当那些数字和文字化作厮杀的士卒和喷洒的鲜血时，却又是如此的震撼、如此的残酷。

喊杀声似乎更大了些，不时有骑马的将官在乱军之中横冲直撞着，但很快便被人砍断了马脚，或是被一杆长矛刺个对穿。失去生命的躯体直挺挺落到地上，立即便有一只大脚在其躯体上踩过，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除了人类，这世上还有什么生物能组织起如此规模的大战，才有能力毁灭如此多的生命。这一切，都只不过为了少数人的私欲而已。欲望，才是一切邪恶的原罪。

再度举起望远镜，田十一突然发现战场上的形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娘子军在梁红玉的带领下已经脱离了信阳军，孤军一般杀入淮西军阵之中，眼看着就要将淮西军的军阵杀穿了。

在老虎面前，羊群的数量并不重要，即便是母老虎也同样如此。

田十一这还是第一次极其认真地审视梁红玉带出的这支娘子军，一群妇人竟也能彪悍至如此程度。那些淮西军的士卒在娘子军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两千娘子军箭一般杀透了淮西军的军阵，似乎还留有余力的样子。

本以为娘子军会迂回一段再度杀进淮西军军阵，没想到梁红玉却带着那群妇人直奔淮西军的营寨冲了过去，连田十一都被吓了一跳。

娘子军皆是步卒，骑了马的梁红玉突然脱离大队，疯子一样冲向淮西军的营门，田十一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梁小妞的胆子实在太大了，这分明就是在玩儿命啊。

梁红玉手上弯弓搭箭，竟是拥有着左右开弓的能力。箭矢一枝接一枝地飞了出去，想要抢先关闭营门的淮西军士卒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虽然田十一听说过梁小妞箭法不凡，只是没想到能不凡到这种程度。梁红玉能在历史上留下偌大的名声，果然不是依靠侥幸夺来的。

眼看着梁红玉已经单人独骑冲到营门前，淮西营寨中却又冲出一队士卒来。梁红玉来不及收弓，随手便将劲弓抛在一边，从得胜钩猛地摘下了熟铜棍，猛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