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1 / 1)

那东西在车祸后被挂在病房的门把手上。

禾筝再也没拿出来带过,更没有细细地看过,到现在还躺在不见光的抽屉里,好像永无翻身之日了。

她不知道季平舟在坠子摔坏后片刻未停,开着车子在高速上几个小时,只为修复那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准备圣诞节满心欢喜地还给她,顺便再说一句“别再闹离婚了,你看,我这不是来赔罪了吗?”

可是后来。

他还回来的时候,一字未言。

苍凉寒夜里,他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用尽了蹩脚的方式,也只是想要她开心点。

但总是事与愿违。

寒风凛冽,呼啸的从耳边走过,吹动一些头发,禾筝静静站着,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导致赵棠秋的语速也放慢了些许,“我也是前阵子才听季家的人说你们离婚了,我好一阵没见到季先生,去给她姐姐输血的时候他都不在。”

她顿了口气,仿佛头有点晕儿,“最近一次见到他,他好像病了很久,刚痊愈,笑着问我近况。跟着季先生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个样子,很落寞,好像往后都没有什么可期盼的事了,我想,是因为你。”

那是这么久以来。

禾筝唯一和季平舟有过的一条交际线。

第二次,是在深秋。

中间相隔不久,不过寥寥几月,她便见到了赵棠秋口中所说“病了很久的人”。

那天燕京闭寺很久的庆平寺九点燃起香,褪去多年废灰的香炉开始接受第一支香,寺内有重整过一遍,可这种百年寺庙,常年接受香火祈求,无论怎么翻新,还是褪不掉记忆里的老旧。

禾筝来时有些晚。

没能赶上敬第一支香,在她之前,已经有了五六根,最早的一根,已经燃到一半,一缕飘渺香雾融于尘世。她望了一眼,却恰巧起风,风吹断了那半截垂挂断灰,大片进了她的眼睛,异物感让她忍不住流泪,可脸颊接触到一滴湿渍时,却不知究竟是为何流泪了。

也许是故地重游。

回溯起上次来,是为季平舟的眼角膜手术祈福。

点过了香,按程序,僧侣带着她进入佛堂跪叩神明。

古时人一叩为风调雨顺,她这一叩,只为亲人平安。

头顶一排神明望着她,刻画的笑脸慈祥,形态各色不一,能满足的福愿也不一,两旁几扇田字窗半开,茫茫微光掉落在灰暗的地板上,映亮宽阔佛堂里合膝跪于蒲团上的寂寥身影。

禾筝长跪不起,双手合十,看向那几尊金身佛像时仿佛世间最虔诚的信徒。

可佛祖菩萨为何从不善待她?

香炉受了风,灰烬飘茫,随着风动,与金黄落叶夹杂在一起,从季平舟眸前摇晃飞舞,没了风,它们便失去了力量,各个沉甸甸地落地,他站在佛堂下的台阶,身后有人,身前有人。

他却只是看着最尽头的人,心中不免猜测,她是在为谁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