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云啸未弄清楚形势，只好和同伴们一起，迎击爬上墙来的敌人，八个人挥舞着家伙纵横来去。那些吐蕃勇士虽然骁勇，却也不是这群大唐武林高手的对手，下边双脚尚未站稳，上边要么脑袋搬家，要么要害部位被人刺穿。

东南角这段城墙，被守得固若金汤，但吐蕃勇士们不服，嚎叫着、蜂拥着只管往上爬，双方都杀红了眼。

云啸出手，一直留有余地，旨在伤人而不取人性命，但是在攻城略地的战场上，受伤通常意味着死亡，总有人过来把他刺伤的人杀死。

东南角虽稳，其他地方却吃不消了，吐蕃士兵渐渐占据优势，只要有人冲下城墙，打开城门，外城就会失守，以这拨吐蕃人马之凶猛，很快就能攻破内城，一旦他们冲进城去，就会有无数百姓遭殃，到时候，即便神仙降临也无力回天。

云啸顾不得担心什么乱刀乱枪，向同伴们打了声招呼，施展轻功化作一股青烟，穿行于刀光剑影之中，如一只飞鹰，在城墙上飘飞来去，所到之处，吐蕃士兵或扔掉兵刃，或从城墙上跌落。

守城一方的形势大大缓和，朅盘陀勇士有喝彩的，有祈祷的，以为来了神仙。

吐蕃士兵视生死如云烟，不肯善罢甘休，一味鼓勇上前。射向云啸的箭也迅速多了起来。

云啸心想，照这么下去，俺即便不被射死，也要累死，这可如何是好？

他停下脚步，立于城垛之上，气沉丹田，纵声道：“赞婆和……”声音雄浑宏大，淹没士兵们的呐喊厮杀声，在天地间回荡，双方的剧斗竟然渐渐缓和，连云啸自己都吓了一跳，还以为一个身材巨大的神仙把自己的话抢了去，他怔了怔，确认这声音的确是自己所发，才继续道：“快领兵退去，从今而后，不准再来进犯！”

喊杀声止歇，士兵们不约而同停手，有的人的兵刃还插在别人身体里，却忘记拔出，被捅的人似乎忘记了疼痛，怔怔地或躺或坐或站。

天地间又恢复了宁静，唯有深夜的秋风呼啸而过。

上万双眼睛齐刷刷盯在云啸身上：月光下，只见一个瘦瘦的黑衣人提着把剑，稳稳立在城垛之上，头发和衣袂在风中飘荡翻飞。

这声音铺天盖地，定然是神仙所发……难道真的有神仙降临？听神仙的意思，他是站在朅盘陀一边。

安静了片刻，只听赞婆和道：“何方神仙？报上名来！”

云啸正要实话实说，转念一想，他们敬畏神仙，又当俺是神仙，俺何不冒充冒充？令他们退兵？当即道：“俺是本地山神，受日神所托，前来护佑‘汉日天种’！你们速速退兵，免遭天谴！”

赞婆和没有回音，似乎正在迟疑。

就听另外一个声音喊道：“你既是本地山神，怎么说一口中原陈州土腔？又怎会看我们厮杀这么久才现身？分明是会点邪术的妖人，在此装神弄鬼，欺骗天兵！胆大包天，罪大恶极！”

没想到，吐蕃阵营里，竟有对陈州口音如此熟悉的汉人，云啸一时无言以对，装神这种事，做起来毕竟心虚。

赞婆和喊道：“尔纵然是神仙，吾等有菩萨保佑，不怕！勇士们，朅盘陀难以支撑，便以妖人来迷惑天兵，擒住妖人者，封甲门勇士，赏黄金千两、犛牛百头！破城首功者亦如此！杀！”

重赏之下，吐蕃勇士越发猛狠，双方厮杀得更加惨烈。

这么下去可大事不妙！俺只好冒冒险啦！

云啸从城墙上飘然而下，比离弦之箭还要迅疾，掠过一个个吐蕃士兵，躲过蓦然而来的刀、枪、箭、戟、叉等诸般兵刃，在迎面而来的一声声惊呼中，飞向吐蕃战阵之中的大纛。

城墙上激战的士兵、平民以及云妙生等人之中，只有少数几人瞧见云啸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里，至于他去了何处，无人知晓。

而城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