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衍的鼻子嗅了嗅，空气之中除了县令的口臭味之外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胭脂气，倒是诱得人心佛动。

县令所说的治下清廉、民风淳朴等等杨衍不敢妄断，但是从这股胭脂气来看，这县官好不了。

两人入座之后杨衍笑着道“县尊大人治下如何本特使也有所见，自是无需多言，只不过此事关系大军出剿，还望县尊大人多做关照。”

县令右手食指轻动了下桌上的白瓷茶杯，点头道“那是自然，大军剿匪之事利及百姓，若是大军能够通剿也是好事一桩。”

杨衍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县令笑了笑，继续道“但是如今天下纷乱，民有菜色，纵使有匪为祸乡里也不过一村一里之事，然而黄帅数万大军若是过境行兵，莫说小小芜湖县，就是太平府又能够经得起几番折腾？特使看样子也是读书人，更知道于百姓而言，不论是谁家刀兵，都是不见为好。”

说完这些，县官对下人使了个颜色，那下人的令，弯腰退了出去。

一身常服的县官拿起一旁茶杯喝了一口新鲜瓜片，瞥眼向杨衍疑惑道“如今北兵将入寇，大帅又怎么有的功夫派兵前来剿匪？”

北兵既后金女真，他们在民间俗称极多，包括但不限于鞑子、东虏、建奴等等，而北兵一称呼多见于官面书信之中。

杨衍将那县令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淡淡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所以啊，小弟缺了粮饷又不想劳烦咱家黄大帅，只能欲以匪首换些粮食给属下们图个温饱。”

县官微眯着眼看向杨衍，挑眉道“这些不是黄帅的意思？”

杨衍哼了一声，道“大帅欲战建奴，须多做开源节流之事，此法亦是其一，虽是我提出来的，确也是为黄帅所首肯。”

“若是无匪可剿呢？”那县官先是点头，随即又问道。

杨临江假装愣了一下，随即仰天长叹道“那，便要多多劳烦县父母了。”

县令微微额首，端起茶碗抚弄了下茶盖，突然道“我倒是记得有一水贼换作盖江龙，倒是个狠贼，祸乱乡里也已多年，官府也曾清剿多次，无奈何水贼本是江中鳖类，官来便入水，官走便上岸，实难清剿干净，以至于祸患至今。”

“盖江龙？”这三个字杨衍眼前一亮，这货听起来是个狠人，而且还是水贼中人，若是顺带手还做着私盐贩子的生意那对自己而言便是游戏里的新手大礼包，短期内再不需要为金银发愁了。

“那个盖江龙现在何处？”追问道，但神色仍然不变，看起来似乎不甚在意。

县令见杨衍似乎不甚在意，轻捻胡须道“最近的一次出现官那水匪似乎是在铜陵境内，具体所在何处，本县也不清楚。”

“铜陵？那倒离此几百里，与县令大人沾不上边。”杨衍冷冷道。

那县令嘿嘿一笑，拍了拍手，一旁准备多时的仆人端上来盛着一包青色锦囊的托盘。

杨衍斜眼看去，那青色锦囊鼓鼓囊囊的装满了东西约莫有拳头大小，看形状，须是钱锭无疑！尽管已经猜出来那县令是想花钱送客，可杨衍还是假装惊讶道“这是何意？”

那县令嘿嘿一笑，将盘子上的青色锦囊拿了下来递到了杨衍手中，笑咪咪道“我县百姓民风淳朴，尊服王化，还望特使先生择兵他路。”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不论这县令是否藏有猫腻，可对于一县父母来说，谢绝大兵过境确实是不二的选择。

这年头匪杀人未必比兵杀人多，兵匪一家已经不再是古书上冷冰冰的字，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杨衍接过锦囊，心中窃喜，本来只是想问个路救个急，不想到这次来还有意外收获，登时正了正神色，理直气壮道“看来县尊大人治民有术，不需要我等兵者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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